德宗初用楊炎為相,定兩稅之法,天下受其利。
初唐制租庸調法,自開元以來,不為版籍,丁口轉死,田畝換易,貧富升降,悉非向時,而戶部歲以空文上之。又戍邊者蠲其租庸,六歲免歸,玄宗事夷狄,戍者多死,邊將諱不以聞,故貫籍不除。王為戶口使,以其籍存而丁不在,是隱課不出,乃案舊籍積三十年,責其租庸,民遂大困。至德後,天下兵起,科斂凡數百名,廢者不削,重者不去,百姓旬輸月送,無有休息,吏因為奸。富人丁多者,以宦學釋老得免,貧人無所托則丁存,故課免於上而賦增於下,天下盡蕩為浮人鄉,居地著者,百不四五。
楊炎乃請為兩稅法,凡百之費,先度其數而賦于民,秋夏兩入之。其租庸雜徭悉省,而丁額不廢。其田畝之稅,以大歷十四年為準,而均收之。天下果便之。炎傳是帝頗能用人理財,稍紓民患矣。
乃後因用兵河南北,月費百餘萬緡。聽盧杞、趙贊等計,守商賈本錢過千萬者,貸其餘以濟軍,軍罷取償於官。乃令京兆暴責大搜,疑占列不盡,則笞掠之,人自經者相望,然僅得八十萬。又質庫及儲粟者,四貸其一,亦僅至二百萬,而市已皆閉肆。於是設間架、除陌之令按間架法即今之房屋稅,除陌法即今之營業稅,屋二架為間,上者二千,中千,下五百,吏執籌入室計之,隱不盡者,二架即抵罪,告者以錢五萬賞之。其公私貿易,舊法率千錢算二十,乃請加至五十,主儈註所售入其算,其自相市者,令自言,有隱不盡,率千錢沒二萬,告者以萬錢賞之。由是主儈得操其權,告訐紛起。上所入不得半,而恨誹之聲滿天下。及涇師亂,呼於市曰「不奪爾商人僦質矣,不稅爾間架除陌矣。」于是帝奔奉天,長安失守,李晟收京,始歸宮闕。是亦可稍鑒前車以求民莫。
乃又用裴延齡、李實等,橫徵百出。延齡詭言「左藏乾隱二千萬,請置別庫為羨餘賦稅之盈餘,以充天子私費。」乃大搜市廛,奪所入進獻以實其言,逮捕匠徒,迫脅就功,號曰「敕索」,弗酬其直,名曰「和雇」,弗與之庸。延齡傳李實為京兆尹,暴斂苛索,民不聊生,優人成輔端戲作誹語曰「秦地山河二百年,何期如此賤田園,一頃麥苗五石米,三間堂屋二千錢。」謂民皆賣田屋以輸賦也。實奏劾,以賤工謗國,殺之。實傳此朝官之以掊克為事也。
又聽宦官主宮市按宮市即皇家採購,置數十百人,閱物廛左,謂之「白望」,無詔文驗核,但稱宮市,則莫敢誰何!大率與直,十不償一。又邀閽闥所奉及腳直送貨進宮之搬運費,至有重荷趨肆而徒返者。有民賣一驢薪,宦人以數尺帛易之,又取它費,且驅驢入官,民願納薪,辭帛而去,不許,民恚曰「惟有死耳!」遂擊宦者,有司執之以聞,帝黜宦者,賜民帛十匹,然宮市不廢也。諫臣交章論,皆不納。京兆吳湊奏「宮中所須,責臣可辦,不必差宮使。」亦不報。會張建封入朝言之,始稍戢。建封、湊傳
且不特此也,又聽宦官縱五坊小使肆毒於外,五坊:雕坊、鶻坊、鷂坊、鷹坊、狗坊,為皇家狩獵隊。每歲秋案,鷹犬於畿甸,所至邀索供饋,小不如意,至張羅網於民家門及井,不令出入、汲井水,曰「驚我供奉鳥雀!」又群聚於酒食家,肆飲啖,將去,留蛇一篋,誡之曰「吾以此蛇供鳥雀,可善飼之,無使飢渴。」主人重賂之,乃肯攜蛇去。裴度傳鄠縣令崔發聞門外喧鬥聲,吏白「五坊小使擊百姓」,發命吏捕之,時已昏黑,天子聞之怒,收發繫獄。御樓之日,囚發雞竿下,有內官五十餘人持杖毆發,破面折齒。詔囚皆釋,而發不放,李渤具疏極論之。渤傳
德宗非甚暗,乃縱其下虐民至此,蓋由於天資好利而喜暱小人,其流毒遂至於此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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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終更新:2023年07月21日 15:36